杭州“市长”范仲淹的粮价大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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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及北宋名臣范仲淹，首先想到的是他突出的文学成就，或者知晓他推行改革，发起“庆历新政”。殊不知，范仲淹也堪称一位经济学家，沈括的《梦溪笔谈》中就记述了范仲淹在饥荒之年如何稳控经济的粮价大战。

“庆历新政”夭折后，范仲淹被贬为杭州知府，时年已经61岁。皇祐二年（公元1050年），吴中地区发生大饥荒，苏杭一带尤为严重，一时饿殍遍野、民不聊生。范仲淹本身是苏州吴县人，家乡遭受天灾，深怀庙堂之任、江湖之忧的他不能置之不理。他调发国库粮食，募集民间钱物赈济灾民，但是却发现无济于事。

经过深思熟虑之后，范仲淹采取了三个举措。

一是扩大消费、纵民竞渡。针对“吴人喜竞渡，好为佛事”的特点，范仲淹发动民间多举办龙舟赛事；自己带头“日出宴于西湖”，鼓励百姓游乐饮宴，尽情玩赏。一时间杭州旅游业异常火爆，饮食、住宿、贸易等服务业生意兴旺，有效刺激了消费，也解决了大批人员的就业问题。

二是快上基建、大兴土木。范仲淹通过召集各寺院住持僧人，告诉他们“饥年工价至贱，可以兴土木之事”，引导佛寺大兴土木。至今，西湖还存有“范公堤”，灵隐寺也曾珍藏范仲淹的卧榻，以纪念这位贤臣修缮寺庙之功德。同时，范仲淹要求政府主动拉动投资，兴建翻修官府和官吏宿舍，每天雇役一千多人，让灾民在粮食歉收的饥荒之年有了糊口的生路。

三是抬高米价、调粮调控。宋人吴曾的笔记《能改斋漫录》中记载，杭州饥荒时一斗米120钱，仍供不应求，粮价日涨。范仲淹却将米价直接提高到180钱一斗，并沿江张榜，大肆宣扬。“于是商贾闻之，晨夜争进，唯恐后。”范仲淹等到运粮船来的足够多以后，直接开放粮仓，发放免费的粮食赈灾，导致粮价下跌。而商家在码头上的粮食堆积如山，如果重新运回去，将会血本无归。于是，为了减少损失，商家又争先恐后地抛售粮食，粮价跌到了每斗100钱。这一波操作，有力打击了杭州本地商人的囤积居奇，也保障了民生。

范仲淹采取的这三条措施，史称“荒政三策”，在当时可谓惊世骇俗之举，也招致了监察官员的举报：“监司奏劾杭州不恤荒政，嬉游不节，及公私兴造，伤耗民力。”范仲淹则上奏宋仁宗陈述自己的理由：鼓励百姓宴游湖上，寺院、官府大兴土木，其用意正是借有余钱可花的商家，施惠贫苦无依的百姓，使得靠出卖劳力生活的民众，能依赖官府与民间所提供的工作机会生活，不致背井离乡，饿死荒野。事实胜于雄辩，这一年各地灾区唯有杭州相安无事，百姓没有四处流亡的，范仲淹的做法也被写进了政府赈灾法令。

纵观范仲淹的一生，从“屯田久守”到“庆历革新”，从筑堰捍海到苏州治水，从两谏太后到冒死上《百官图》，都流淌着浓烈的家国情怀和为民本色。他“荒政三策”所体现的经济治理智慧和改革创新思维，以及不怕监司奏劾、不顾名利仕途、不计荣辱祸福，充分彰显了“先天下之忧而忧，后天下之乐而乐”的责任与担当。

（王厚明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