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感随笔丨“废”与“非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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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李维圣

“废”作何解？“非”又何意？据《说文解字》，前者衍义为舍弃、停止、不再使用；后者则为不对、错误、反对、责难。既将“废”与“非”并列辨识，我将二者定义为“弃”与“错”。

纵观古代历史，因“废”而“非”者有之。位列南宋“中兴四将”之首的民族英雄岳飞，被朝廷以十二道“金字牌”催令班师，遭秦桧等奸佞诬陷，以“莫须有”罪名与其长子岳云、部将张宪一同罹害。千古奇冤，被“非”如此！洪秀柱曾如是评说：“孤臣可弃，但绝不折节！”。岳飞留下千古传诵爱国名篇《满江红·怒发冲冠》，其山河气概与凌云壮志，激励了多少华夏英豪！

因“非”而“废”者有之。西汉名将周亚夫，军事上雄起，平定吴楚七国之乱，功高震主，居功自傲，掺和皇室家事，损伤后宫利益，屡触龙鳞，不知收敛，终落得召诣廷尉，绝食呕血，郁郁而终。其悲怆结局，不禁令人扼腕唏嘘！

说不清道不明因“废”而“非”，抑或因“非”而“废”者亦有之。“汉废帝”刘贺，33年人生，历经昌邑王、皇帝、海昏侯三种身份之曲折。从被大将军霍光征召入宫为薨逝的汉昭帝刘弗陵主持丧礼，被拥立为帝，距登基仅27天，又被霍光联合朝臣奏请上官太后下诏将其废黜。列数其“非”，宣称即位27天干下1127件坏事。个中原因，司马光《资治通鉴》中颇有质疑。是刘贺的荒淫无度、坏事做绝，还是其与霍光之间一场龙蛇之争？是是非非，谁又说得清楚？或许，只能借用明杨慎词感喟：“是非成败转头空。青山依旧在，几度夕阳红”。

再看看史上另一位居功至伟者，晚清第一中兴名臣曾国藩。“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，为师为将为相一完人。”此乃曾国藩学生为他撰写的一副对联，对其一生给予极高评价。青年毛泽东也十分佩服曾国藩，评赞其“愚于近人，独服曾文正”。曾国藩临危受命，组建湘军，历经多年艰苦卓绝战争，将摇撼京师、占领半壁江山的“太平天国”击垮。也许是深谙“誉满天下，谤也随之”道理，攻占南京后不久，曾国藩就奏请朝廷，即行下令裁撤湘军25000余人。其建功立业谋略甚多，然均未流传于世。留给后人的，除了相人之术的《冰鉴》，就是其日记与家书了。

“死当谥文正”，此乃中国古代多少士大夫之梦想。曾国藩去世后，朝廷赐予其谥号“文正”，人尊“曾文正”。其襟怀境界，从其于同治元年五月十五日致九弟、季弟家书可见一斑：“每日临睡之时，默数本日劳心者几件，劳力者几件，则知宣勤王事之处无多，更竭诚以图之，此劳之工夫也。”“余以名位太隆，常恐祖宗留诒之福自我一人享尽，故将劳、谦、廉三字时时自惕，亦愿两贤弟之用以自惕，且即以自概耳。”“劳”是一种担当，更是一种精神；“谦”是一种态度，更是一种原则；“廉”是一种理念，更是一种修养。身居将相之位，一生奉行为政以耐烦为第一要义，不敢忘“劳”、不敢忘“谦”、不敢忘“廉”，并时时自惕，其从政品行、人格操守与精神气质，无不令人“高山仰止，景行行止，虽不能至，然心向往之。”

“废”与“非”，费思量，启后人。先贤独慎自律品行和廉洁从政高尚情操，当令吾辈从中有所体会、有所深思、有所感悟。